带出的气息让那长须轻轻动了动。
天歌也不客气,就着老和尚对面的蒲团便坐了下来。
“劳烦施主将签牌给老僧一观。”
听到这句话,天歌十分乖觉的从袖中抽出那根细长签令递过去。
老和尚微微抬眸接过签令,然而下一瞬便皱了眉头,又将那签令翻转过来。
如此来回几次,老和尚眉头蹙得更重。
“施主这签是在何处所求?”
这一次,老和尚终于完全睁开眼睛看向天歌。
自打一进屋,天歌便一直关注着释慧大师,所以自然留意到了他的神色变化,也自然看清了自己方才递过去的签令竟是一根空签
——换言之,那根签令上,竟是一字未书。
这也难怪老和尚会来回翻看,又再次开口与她确认。
天歌虽不懂签文,但多少看出这空签并不简单,不过她面上却不显分毫,只带着几分茫然答话:
“先前未来得及在大殿求签,恰好方才在偏殿等候时寂然小师父问起,便顺道在隔壁偏殿求了一签。”
说完,天歌又面露忐忑试探:
“大师,这签……可是,可是凶兆?”
释慧大师没有说话,只双眼盯着那根签令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许久之后,他抬起头来,面上的微讶已经换做慈眉善目的平和与慈悲:
“施主想问什么?”
想问什么?
天歌失笑。
她想问的多了去了,想问当初老和尚说她的命“贵不可言”,但为什么最后她却横死卢府;想问老和尚可看出了她的身份;想问留下谶语的老僧是否看出自己其实早已不是自己……
可是目前看来,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从方才老和尚正眼看她的那时候,她就已经明白了。
眼前的释慧,并不是当初穿着宝锦袈裟手持禅杖,无视卢府侍卫的阻挡和卢光彦的怒火,在她临死之前送她最后一程的老和尚。
脸还是那张脸,或许明面上的沟壑再深几分便能跟记忆中的老和尚重合,可此刻的释慧还不是彼时好似看穿一切,好似洞悉万事的老和尚。
就像此刻的她,并不是彼时卢府别院里那个凄惶惨淡,瞎了一只眼还受尽凌辱的亡国帝姬。
是她多虑了。
……
看穿释慧的不知不明后,天歌的心情明显比先前轻松了许多。
只要这位皇寺住持没有认出她,只要魏帝的人不知道她回来了,那么她要解决的麻烦就少了很多。
早在听寒山说替她约见释慧之后,天歌就已经开始动起了脑筋。
如果老和尚真的认出了她,那么她会怎么做?
是哀求他慈悲之心保守秘密?还是看在当初那一程相送留他一条命,但却想法子让他口不能述手不能书?
又或者,干脆狠心一点,一不做二不休,让他与心心念念的佛祖相会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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抛开生死不谈,天歌是愿意做一个好人的,但如果那人有可能要了她的命,那么她也不会手软。
所幸,眼下的释慧,还只是元和十三年冬日的释慧。
……
“其他人来见大师的时候,都问些什么?他们会跟佛祖,求些什么?”
天歌没有直接答话,而是先问起了问题。
释慧微一默然:
“姻缘福报,子孙家业,仕途功名,财运宿命。众生所问所求,不外如是。”
天歌点了点头,掰着指头随意排除:
“姻缘我不急,子孙我没有,功名我不考,财运我不愁。说来说去,好像只有这个宿命听上去有些意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