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贩吓了个扬倒。
“您、您……”小贩被自己咬了舌头,半晌憋不出一句话来。
谢贻寇指着一个身着鹅黄襦裙,巧笑倩兮的糖人问他“这个,怎么卖?”
小贩哆哆嗦嗦伸出手比了个数字,谢贻寇就拍出五个铜板给他,捏着串糖人的棍儿回到温折桑身边,“大人今早就没吃几口饭,到学堂还有些路,不能饿肚子。”
温折桑觉得新奇,她没想到自己竟会收到糖人这样朴实无华的礼物。她是尚书之女,自小又与圣上是玩伴,她从前收到的好东西不少。然而她在这陌生的清丰县,几乎那些价值不菲的珍珠翡翠,绫罗绸缎,她握着糖人,像握到了天边的云。
“谢谢,那小贩手倒是巧,捏得如此娇憨。”她笑时眉眼舒展,眼中带笑。
谢贻寇心弦骤松,这人果然不适合皱眉,还是笑起来好看。
温折桑今日要去桃李学堂和曾夫子,方夫子见面。因为方夫子出山已有半个月,学堂却依然没有招收到旁的夫子。她知道这其中定然有卫老爷的手笔,只是终究要亲自跑一趟才说得清楚。
朗朗读书在桃李学堂中盘旋,原来学子们在知道学堂不会停办后都卯足了劲学习。将相本无种,男儿当自强。从前学堂办不下去,这些学子念书却看不到前程,自然就懈怠下来。如今能稳定下来学习,一个个便都怀着满腔热血,一心诚挚。
曾夫子如今退居二线,在方夫子到来后一股脑把学堂的事务推给了他。方夫子虽然一个头两个大,但一看到曾夫子动不动就咳嗽胸闷,只觉得要是自己不接下这些差事,心里难免觉得愧疚。
这日,方夫子正在教学,曾夫子闲下来亲自泡了茶等着温折桑二人。正当他眯着眼听学子们用着热切的声音诵读《孟子》时,那两人便顶着暖融融的春风踏进来了。
曾夫子将二人迎了进来,开门见山道“老夫实在惭愧,大人吩咐的事一件也没做成,只能请大人亲自跑这一趟。”
温折桑“夫子先与我说说具体情况吧,我也很好奇,为何县中的先生们不愿来学堂教书。”当初曾夫子便同她说过,只要方夫子愿意来学堂,便能说动一部分先生。可如今的情况却实在不容乐观。
曾夫子面露惭愧,道“唉,是那卫老先生,放出话来要重建什么富户学堂,他德高望重,那些富户又财大气粗,可不就笼络了一大批人?还有些曾受过方夫子恩惠的,对方夫子心怀愧疚,虽没去迎合卫老先生,却也不敢来我们这学堂。实在是没法子了。”
他好歹也四十有三,也曾是清丰县有些脸面的人物,如今啊物是人非,连这么些小事都办不下来。真是老脸丢尽!
温折桑神情微愠,什么富户学堂不富户学堂的,她竟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。而那位卫老爷在知晓她有心重办学堂的前提下还执意提出这样的事,可见是倚老卖老,半点不将她放在眼中。
她是能容忍一位老举人的心高气傲,却不能任由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搬弄是非。
她想了会儿便道“卫老爷与富户们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没想到那些富户都快自顾不暇了,还有心思参合卫老爷的事。”
曾夫子身体抱恙,并不怎么打听外头的事,听了她这话忙问原由。
“大人半个月前发了告示要扶持私户,那些富户正头疼着呢。”谢贻寇嗤笑道。“要我说,那卫老头就是为什么老什么的,还不如套了麻袋揍他一顿。要么,我就去把他绑来,看他还敢不敢兴风作浪。”
曾夫子听得瞠目结舌,“这……这……实在是有失体统啊!”他看了一眼面色凶恶的谢贻寇,觉得这人确实做得出那样的事来。“卫老先生堂堂举人,学子遍布清丰县,这位小哥的提议着实不可行。”
谢贻寇冷哼一声,要是换做从前,他可不得直接绑了那老头子?现在嘛换了个身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