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晃的,并递小鬼个眼色,油腔分外犀利,“看着吧,一会宗人令和太师爷家的乖雀儿,是骡子是马,一试便知。”
廉衡未置可否,转问“师兄,这戏园子,真主?”
“你猜。”
“你。”廉衡故作调侃。
“爷是正经人,这种逼良为娼、糟践男儿的地方,爷不屑。”
廉衡一手支颐,一手手指尖滴答滴答地敲着黄花梨蝶几,言必有中道“天命赌坊是敖党,银楼是马党,万卷屋是世子爷,抱月楼虽神秘难测但绝对是三公九卿里某位,这春林班,能与抱月楼一同傲踞朝天街与棋盘街的丁字口,位于大明门外的正南,想必,亦是煌煌帝胄开的了。”
唐敬德“哟,抽丝剥茧蛮厉害哦。不过,你投靠的那尊冷锅冷灶也不屑开这地儿,他可比你想的更手眼通天。”
廉衡“那又如何?‘银道’说到底是‘王道’!不论鲍鱼之肆、闾阎桑巷,还是这侑觞宴乐、娼条冶叶,只要是能赚银子的路子,管他王公将相功勋外戚,苍蝇见屎似得哪一个肯拱手相让。禁官吏从商,禁官商勾结,都屁。”
唐敬德“啧”了一声,咬着牙花子将磋磨于指尖的一枚坚果,疾飞他脑门上,响声不比骨扇敲的轻“兔崽子,你一天到晚跟朝廷有仇是不是?如今这帝都金翼愈来愈密,猖狂过头,小心明胤都保不了你!”
廉衡撅个嘴,作了个封嘴手势,余光儿却忽地瞥见了立于身后的两“小相公”。
相公,本是对年轻读书人的尊称,也不知因何,演变着演变着,就成了“男优”的另一种代称。以是廉某人走街串坊时,偶尔被人尊为小相公,兀自挠挠脑袋,也不知该将他自己往读书君子里策列,还是该往绕腔男优里归结。也许,兼而有之吧。他可不是读书之外,只剩机关算尽、日日同朝廷同百官同世子同太子们唱大戏了。
唐敬德顺着廉衡视线瞥见门边人,忙热情招呼“瑶倌、蛮鹊来了,进来进来,杵外边干嘛。”廉衡忙起身避退一边,可他这没来由的动作让唐敬德油然“嘁”了声,亦让慢慢入内的蛮鹊,眼睑又低垂一寸,丹唇更是紧抿。唐敬德骂向廉衡“你躲什么,他们又不吃人。”廉衡眦他眼,静气凝息依旧是不吭声,非礼勿视一般,君子端方地站一侧。
瑶倌嗤然一笑,辞色清脆宛如出谷黄莺“这位小公子,怕是嫌弃我们了。”
廉衡刚欲辩驳,瞥见低眉垂眼、怯生生避退一边的蛮鹊,堪堪像生怕做错任何一件事的小大,不禁酸涩,再次缄口。
唐敬德再弹一颗坚果到廉衡脑门上,廉衡识相的配合以“啊哦”一声,试图打破尴尬。游神则先指向瑶倌,细细解释道“瑶倌,一十五岁,比你大不了一岁,能翰墨,工牙拍,喜行令诸局。至于蛮鹊”,花鬼说时飞了颗苹果给那个乖孩子,蛮鹊抬眸惊忙接住,小心翼翼地看眼廉衡,再垂下头,而唐敬德依旧自顾自介绍,“蛮鹊还未及一十四,小你半载,精于声律,兼通文墨,生旦并作。”
廉衡在花鬼的侃侃声气里,终于抬眸看向“佳人”们。这一看,真是了不得啊了不得一个艳夺明霞、朗涵仙露,嬉戏自出天真,娇憨百态风趣;一个明珠出胎、眉目天然,仪态婉娴犹如未绽白莲。说通俗些,瑶倌似朵牡丹,蛮鹊,像块晶莹剔透的古玉。要说春林班相公,比他廉衡大的没几个,多与他同龄,甚至比他还见小,在男性体征出现前,十二三四五是他们的黄金年龄,设若长到明胤明晟唐敬德这么个年岁,就算是“美人迟暮”了,恩客日稀糊口难济。
廉衡轻咳一声,在唐敬德目光逼视下,不再局促,缓缓坐绣榻上。
瑶倌上前一步,为二人斟茶“公子今日来看我们,奴才们真是高兴,每次只有公子来,奴才们才觉自己是个人。”
唐敬德坐端整,接过茶道“说过多少次了,别在我跟前称奴才。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