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大“很乖,每天背一卷书,第二天就央我考他,抄得一字不差呢。”少女仰首看他,再望向驻站一边一声不吭的廉衡,竭力取悦,“他说话又利索了很多,现在远远喊他,他也能听到了,多亏兄长,找来药仙给他诊病。”
少女卑微的取悦,廉衡感觉到了,或者说他再感觉不到,蛮鹊都要生他气了。
廉衡走近一步,欣慰一笑,爱怜地摸摸她小巧桃髻,清软道“读书在悟不在急。让大小循序渐进,按兄长给的书目慢慢构架知识体系,待他明年一纪满龄,兄长就送他去弘文馆,同你蛮鹊哥哥、敖顷大兄长治学求真。”
小大乖允点头。近来一切诡异,她却不敢多问一句。寒暑更替,这位渊博而秉性柔婉的兄长,愈发深沉,愈发寡默,人前人后时时天壤之别,与她们促膝言笑已半年难觅一回,她特别想说,兄长你最不该对家人冷漠,可她不敢,又不能。
廉归菱生性娇怯,却被迫贞毅,说她柔骨迂执,不若说她最懂珍惜。
在她幼小记忆里,残存的仅有颠沛流离逃荒逃困、饿殍枕藉,因而她对眼下温馨异常珍护,生怕有一寸地方做的不对,就打破平衡毁了这份温馨。菊九性傲,自小又刀口舔血、斧钺矛戬,再是心细也细不过小大,何况姑娘一直“贼心未死”,那块双鸾菊永远悬在她心口,以是,一家上下,真正做到细心守护的,只有这个一十五岁的少女和廉老爹。在廉衡愈发猖獗,菊九水随波动后,她更是谨小慎微。而廉老爹,只剩悲悴无力。
老先生既不可打断他腿,又无能横加阻止。唯一的对抗,仅剩避见——哪一天他懂珍惜,哪一日再见。
东閤门扉紧闭,如阖庐一样紧闭,一点如豆灯火隔着窗纸莹莹晃着,廉衡喊了声爹,悄无应允。
少年静站片晌,一如白日在弘文馆,撩袍跪地。大小从厢房跑出,与蛮鹊一道同跪,却被廉衡一严厉眼神全挡回去,少年面无表情,下巴微指堂屋,三个面若寒蝉的孩子只能望堂屋里退。
小大退回堂屋后就满眼汪泪,然她强瞥眼泪,更将哽咽吞没。她怕她哭泣,令大小着怕,令连远村怒上添伤。
大小抱紧蛮鹊胳膊,满面惊恐,语调结巴,道出一字“……怕……”
蛮鹊曲背安抚他“不怕,不怕。”
小大强自压下哭腔“兄长以前做错事,爹爹最多吹胡子瞪眼佯骂要打断他腿,尔后就风平浪静。但近来不同,姐姐莫名离家,爹爹终日不语,我怕出事,怎么办小兄长?”
蛮鹊冷静片刻,方道“爹最听敖兄长话,我去找敖兄长唐兄长来说情。你看好大小。”少年临转身再安抚句,“不怕,阿预身边有高手时刻保护,爹爹真要打他,他们会出来拦着。”少年言讫,直奔敖府。
连日来一直放心不下的施步正,早已悄悄飞来屋顶,默守所有。见蛮鹊离开,怕他夜黑遭遇歹徒,示警远处暗卫,一晃跟去。
皇城边,洒金胡同。蛮鹊在两尊鎏金铜狮门前,忐忑来回。敖放那张寒冰似的棺材脸,总令他发怵。就在施步正看不下去,意欲现身替他敲响大门时,少年拾阶而上叩响大门。司阍呵气连天打开门,气势不凡脾气火燥询问了名姓,转身扣上大门去通禀家主。
敖顷闻听蛮鹊,立知廉衡同廉老爹起了争执,抬脚就走,却被敖放临门一挡“还想着去找他?”
“没……没有……”青年撒谎欠佳,不禁结巴。
“记着,你姓敖,他与敖府势不两立意味着与你形同水火,再靠近他半步,我发誓端了他全家。”
“兄长”,敖顷悲求,“他无意针对你我,他在意的只是……”
“无意针对?”敖放失口冷笑,“敖子玉,别以为他不知你是什么人!陈应时都能找到这里来,你是谁这京城还有几人不晓?我告诉你,三年前他就对你了如指掌,他利用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