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将滚烫的一壶热红茶端到画几上,退开一步,跪坐于少年身侧蒲团上。他还是不放心,毕竟梁道乾也是位武艺傍身的人。
梁道乾拎起茶壶斟了盅茶给他,给自己又斟了盅,单手端起来仰面干尽,形似喝酒“不管怎么说,冲你最后的话我敬你一盅,不是冲我贤王的名,这名我不要,单冲你没有用明廷冠以我们的匪帽来看待我们。”
廉衡双手同敬,放下茶盅却道“明明英雄胆,偏偏要拿匪之刀。”
梁道乾脸又难看了“你瞧不起我们?匪刀也是刀,不比军刀缺血性!”
“但您让八万军民成了自己国家的眼中钉,成了叛国贼?”
“我们没有叛国!”梁道乾霍然站直,玉盅掷地稀碎。
夜雕捏紧手中刀鞘,廉衡转向他,温煦煦道“再去拿个茶盅来,话还长着呢。叫小以进来收拾一下。”
夜雕看眼梁道乾,起身出去了。
廉衡安抚这位急躁易怒的海老大坐下“奸商也是商,抢劫自己国家的商船,等同犯罪,无异叛国。”
梁道乾再被噎词。
“能被称作南贤王,必然是要带着百姓过好日子、繁荣经济守卫疆土的,而不是带着他们背井离乡退缩小岛对抗朝廷。”
“你不用拿话激我。”
“东南一旦平定,邵邕邓英章几位大将极可能挥师南下,届时,您忍看大明子民互相残杀、南海一隅血流漂橹嘛?”
“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。”说这话时,梁道乾底气显然已经不足。
而廉衡“攻义”的目的已然达成。
少年直言再道“老实说,你归顺今朝与否我并不关心,而今皇德不配位,也不在我效忠行列。我要做的,是别的。”
大逆不道的话令梁道乾打了个寒噤,他再是海匪,也从未讲过类似的话,在他们看来他们的造反只是官逼民反,从未敢想过是皇帝德行不行要替天行道。
廉衡不急不缓替他新斟盅茶,缓和一时的死寂“不要多想,小侄从无谋逆之心。”
梁道乾单手抄起茶盅,又是一饮而尽,虚汗蒸干时,他才恢复英气道“那你要我归顺朝廷,是为了什么?”
“我要做的,正是叔伯最担心的,也是您这些年未敢置齐汝海及沿海诸商于死地的真正原因。叔伯不是早猜到了?”
“想禁私贸,不可能。就是我不阻拦,他们也不会让你好过。”
“禁私贸?”廉衡摇摇头,“不不,我可不是胸无大志的人,我既碰海,自然志于开海。”
梁道乾双眼一睁“你说什么?”
廉衡腼腆一笑“您没听错。”
“开海?开海贸易?”
“法久弊生,大明禁海令已逾六十年了。”少年人起身站到轩台前,凝望着月色下的水波光影,幽幽再道,“六十年,逼反了多少海民,阻遏了多少经济,私入了多少白银……无法想象,”他摇着头,悲续绕肠,“再不瓦解此令、此法,东夷倭国,蕞尔小邦,也将一口吞掉我神州华夏。”
短短一番话,竟是直杵梁道乾心口,而这正是明胤在七个海匪里选择梁道乾的原因不仅仅因他是匪首,更因他的恻隐之心——没有退路的恻隐之心,让他区别于真正的寇。
真正的倭寇,奸淫掳掠烧杀抢,船停哪里哪里蒙付劫灰,而这些灰星子蹦他梁道乾眼里,能直接烫出他的泪。
此刻,这位海老大双眼已经发红,单拳攥的嘎嘣作响。
廉衡的“攻心”目的也成功了。
少年调转身体,辞色温肃“我需要您助我开海,助我强明,我要将来的贤明储君坐拥的是富庶四海,将来的大明,万邦来朝。”
梁道乾“你究竟是谁?”
廉衡“大明子民,但不是今皇子民。”
梁道乾沉吟好一阵才道“如果我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