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他,被襄王府如此一套,就会被太子狠记一道,太子对他的耐心再失去三分,明皇对他的忍耐也将所剩几无。马万群再次急站,晕眩间,一股寒栗从头浇到脚——明晟能忍他贪,决难容他的首鼠两端;明皇能忍他贪,决难容他伙同逆贼挑衅皇权。
时至此时,谁还能相信他跟那个人素丝无染呢?
他该最初就下定决心同明晟交告那个人的,然而用心险恶的黎先生拦住了他。时至今日他再交待有何用?
避身里堂内,苏学岑站起来鹰鹫般盯着马万群,作为一个下级胆敢如此直目上级,可见马大人已惹了东宫众怒。
苏学岑“马大人,血刀留放着那么多人不绑,为何偏偏绑了您府邸家奴?您家家奴一口一个大红山铜矿,是您早就知道了这个铜矿的存在?太保大人是您的人领去云南的,您将他推出去顶缸,置太子殿下于何地?”
马万群百口莫辩“老夫说我是被有心之人恶意陷害了,你能信吗?”
苏学岑不说话。
佘斯况默坐一角更是静静听着。
马万群将话锋转向佘斯况“好手段啊,能将令弟令公子从金翼眼皮底调包,厉害啊。”
佘斯况啜口茶,反问“马大人这话何意?”
马万群为他淡然之态大怒,愤然脱口“云南那两座银矿不一直是你儿子你兄弟打理着?明明被曹立本的人全部围堵在矿里移交给了金翼,他们人呢?为什么变成了那几个人?”
佘斯况嫌恶道“捉贼捉赃,大人过分玩笑可不好,此地乃都察院而非酒肆茶楼子,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万万不行的!”他顿了顿,继续道,“此外,云南有几个矿,矿里又由谁打理,堂下跪着的那几人又是谁,我觉得冰壶秋月的马大人是绝然不知的,倘若马大人确定自己能知道,下官以为您大可到前堂去说道说道,说人犯有问题,说经营银矿铜矿的是我佘某犬子和胞弟,叫他们前去我家拿了他们便是。不过,凡事讲证据,大人一面之词若要有信服力,除非您告诉他们您也参与其中,最知全貌。”
苏学岑神情不明望向了佘斯况。
马万群眼仁含毒盯了他片刻,哈哈一笑“好啊好啊,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,佘大人可真够锐利的。敢问佘大人又找了什么靠山不是?”
苏学岑瞬又紧紧盯着佘斯况一颦一蹙
佘斯况呵呵一笑“人在恨中逝,娇花化厉鬼。大家红利一块分,断头我一人,既将佘某推到最前赶尽杀绝,佘某还不能垂死挣扎一下了?”他不觉瞥眼四周,“都是追随太子殿下的人,就算佘某已无能效力朝廷无格跟随储君,也请您不要如此残戾。佘某家眷得存,那是上天不欲翦灭我佘家的根。大人若非要绝我,那我也不见得不会鱼死网破!”
马万群被顶得一字难回。
外堂,自徐恩祖承揽罪责后就再没人揪着私矿深问了,皆知上到这一层已足够了。亦没人敢深究本该祭旗的佘斯况,缘何能全身而退?几名小吏所供出的线上官吏,同康王府管家所供,多有重叠,于是整条私矿链就明显的浮现了,主脉一损支脉自灭,过分细查也就没那个必要了。在后续缉拿过程中,官府凭借襄王府暗助,云南整条矿线上的大官蛋就基本被摘尽,轻者贬黜重者砍头。
私矿十年之内势难起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