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。”
“大人!”秋云苦苦哀求“他曾经帮过我许多,我不能见朋友有难坐视不理。我求大人,不是难为您,是作为朋友我得这么做,知道我不够入您法眼,就算您不愿相帮或没法子,我到底得孤注一掷才称的上尽人事,方能听天命。”
“交换。”他不看秋云,眼睛移至厨房,从烟囱飘出的烟很快融入夜色中,微眀一定在烧水备他洗漱。
他正身面向秋云,目光深邃“暂时帮我收留那孩子,我就救你朋友。”
秋云立刻明白他说的谁,不等她思量,候逢道又开口“他是个男孩儿,可你必须当他女孩儿养。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身份。你放心,他在你身边,有我在一日,便保你全家无恙。”他薄霜似的脸泛出抹冷色,如刀锋的光“用不了多久,可能是几年,当然有可能是一辈子,若我没了,也不累及你,必先送他走。”秋云自然懂这个走的含义。
像安慰她似的,候逢道放缓语气“我们在打一场很苦的战,死了很多人,还会死更多人,我一边埋坟,一边救人,有他在身旁我恐束手束脚,你帮我收留他些时日,至于救你朋友,易于反掌。”
“大人,我能知道他来历吗?”秋云问“或者别无选择。”
“我只能告诉你,他全家尽亡。”候逢道仿佛才从冯家昔日热闹的书房归来。
曾几何时,他和冯君饮酒高歌,醉卧床榻邸足而眠,笑说世事百态,又品众生痴相,更引经据典,薄今颂古,针砭时事,语出惊人。那是怎样的岁月,那里站满了人,总是欢声笑语,在葳蕤的兰草中,冯君将他的墨宝悬置屋梁,站在椅上放声大笑道,逢道墨宝既出,兰庭塌也。
想离京众人皆不敢相送,行至荒滩,冯君策马从后奔来,远远高声吟诵,君今行路曲折,路途漫长,吾无以相赠,只盼君万事当心,水深波涛阔,无使蛟龙得。
如今,千秋万岁名未成,已寂寞身后事。
院外的竹影凌乱,布谷鸟归巢山中,万籁俱静,连玉兰花都收紧花骨朵企图度过漫漫长夜。
“我答应你。”这是个重如千金的事,秋云却脱口而出。
也许为了程渊,也许为了吕娇,又也许为了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。
她只想过安身立命与世无争的日子。可她又想做点不同寻常的事,命是老天爷赏的,是意外之喜,秋云无端对人命更生出种怜惜感,况且,她望了眼厨房方向,谁愿让如此漂亮的孩子受伤。
候逢道回过神,目光停留在秋云脸上,彼此对视,感受女孩的不甘示弱。
他露出抹浅笑,语气诚恳“我果然没看错人。”
“那我的条件。”怜惜归怜惜,秋云不忘交易。
“我说话算话。”候逢道的笑转瞬即逝,只听厨内一声惊响,像是水盆打翻,他正色道“过几日我会想法子送他到你店中,你且留下。”顿了顿“他很聪慧,是个不凡的孩子,帮我好好照顾他。”坐正身子“你的朋友……”他闭上眼睛想了会儿“四月前必返回。”
既已谈妥,秋云站起身欲辞行“那我就静候大人消息。”
候逢道自不会挽留,出了院门,秋云才为刚才下的决定为难。
望漫天繁星,她悠长叹息,人到底有多少面,而哪一面才是真呢,也许每一面都是,也许都不是。
走到家门前停马处,她已想通,管他什么真相假象,从前连几两银子都拿不出现已能置办马车,自己做的每一步难道就预测好必定奔向今天这个结局,皆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那就且行且斟酌吧,能再活这一遭。
秋云听见里头江一流和秋雨的说笑声,已是人生幸事。
微眀回到堂内,那位吃相难看的姐姐已经走了,先生正坐在椅上沉思。看见碗里萝卜干,到底还是得打扰他“先生,这东西扔了吗?”
候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