阶旁石狮才未摔倒。抬头看眼奢华的门面,恨世道不共,恨人情凉薄。
她稍平复心情,继续负重前行,走出两步正好又遇见一路人,便问道“大哥,请问附近可有医馆?”
路人见她衣着粗糙,不屑道“瞧你不像有钱治病的人。”
清燕笑道“我刚从程府出来,你再看我像不像。”
路人还是不信,故意戏谑她一番“既然是程府的人,这身份该去洛县最有名的医馆,吕氏医馆。”边笑着为她指路,却想,恐怕你整背篼的芋头卖掉也买不起吕氏医馆的半幅药。
清燕不疑有他,紧紧背篼,松松肩膀,自去找吕氏医馆。
这世上所有行当生意皆萧条也轮不到医馆。
时候尚早,吕氏医馆却已排起了长龙。
清燕在门口暗觑一眼,六七间铺面,每门洞开,里面整整齐齐列满梧桐木清漆药柜,戴着灰帽的伙计和人在里头穿梭如云,柜台上钱银进进出出不计其数,旁边数个小炉上砂锅里正咕嘟咕嘟熬着中药,散发股浓稠醒神的药味。
刚想进去,谁知排队的人立刻将她哄到队伍后头。
她不管不顾豁出去,越过队伍,朝门槛里头冲。
立刻有伙计拦住“若不是急诊,请规矩排队,后面还有好些人。”
清燕挣开伙计伸出的手,尖叫道“别碰我。”
不料随她摇晃背篓重心不稳,加之一早未进食,瞬间失了力道,连人带满筐芋头咕噜噜滚倒地,头正好磕在门槛上,霎时眼前一黑晕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她再醒来,首先闻见股药香,接着听见药罐里扑腾的水声。头尚发晕,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横七竖八的房梁近的好像抵在她鼻尖。动动手指,微微侧头,发现自己睡在张白色小床上。
她慢慢撑起半身,打量周围环境。
房间狭窄,除了床仅身旁一张木桌,两条木凳,桌面瓦罐冒着热气,罐边放了几个空碗和勺。对面墙角小炉上熬着药,阵阵香味便是从里头发出。她带来的背篓正静静靠在门后,里头芋头仍然满当当的。
突然窗户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。紧接着是衣摆拂过竹叶的沙沙声,门嘎吱被打开,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立在门口,屋内光顿时暗下去些。
先进门的小厮满脸愧疚侧身恭请后头的男子。
男子弯腰进屋,清燕暗觑他长衫外套沾几片水色竹叶,恰与褐线所绣山石相衬。
“醒了?可还有不适?”他俯身问话,话语内满是关切。
清燕垂头不答。
他自然娴熟的捞过她手腕,温热手指在她脉上拨动。
清燕觉得血气冲顶,面皮刺热,心咚咚的按捺不住直往嗓子眼蹦,手心渐渐被汗濡湿。
“脉象虽有些虚,并无大碍。”
男子的手抽走,清燕如溺水者获救,探出头大口大口呼吸。
“若你愿意,便把芋头留下,我按市价付钱,若你不愿,把桌上的山药粥喝了,我让田平送你回家。”男子笑道,吩咐身后小厮“临行吩咐外头药铺让平川捡包和田红枣给姑娘。”转头对清燕道“气血太虚,若家中有糯米花生别吝惜,熬粥补补身子。”
说完在小厮迭声应答下,便要离去。
“公子,可是不记得我了?”清燕含泪冲吕荞背影唤道。
他回头,有些发愣“你是?”
清燕缓缓从兜内掏出药瓶,托在手中欠身道“我今日特来谢过公子。”
吕荞取过药瓶,闷了会,倒是想起来,并不在意,只道“举手之劳罢了。”
清燕咬唇摇头,泪水如荷露倾盖“对公子不过举手之劳,对我却是莫大的恩情,公子不嫌我贱姿肯出手医治,我们乡下人不懂得大道理,但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还是明白。”
她下地摇摇欲坠走到门后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