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父王了。
她的泪早已在昨夜和今天白天流淌而光,此刻只觉得眼睛酸胀干涸,却再也流不出泪来了。
到底还是将侯之女,江渊虽心中撕心裂肺,凄痛苍凉,却比常人更能正视父王的离世。
父王从小到大对她和兄长的教诲都是,江氏子女,一生忠君为民。
为护一国,哪怕万敌来袭,也要以身抵守。哪怕战死沙场,也要保百姓无忧。
父王这次为国捐躯,也算是死得其所,他是身披荣光而死。
这是江渊心里唯一能自我安慰的出口。
榕与坐在对面的屋檐上,俯看着灵堂前的场景。
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江渊身上。
他眼看着江渊从绝望哭泣,到现在眼神空泛呆滞,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。
他当凡人没多久,无亲无友,无所牵挂,他的唯一便是江渊。
所以,他无法体会至亲之人离世是怎样的感觉,也无法身感同受。
只是,他亲眼看着江渊正承受着最真切的丧父之痛,他的心里也跟着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。
秋日的夜晚,月色仿佛都带着凉意,侵染在大理寺铺制的石板路上。
江裴安站在庭院的廊下仰望弦月,清俊的面容上掩不去低落。
武安侯以身殉国的消息回荡在大江国的角角落落,称为国殇。
在他的少时记忆里,他的这位皇伯父也曾语重心长地对他进行谆谆教诲,也曾教他骑马射箭。
在他眼里,普天之下,也只有他皇伯父一人对得天地仁义四个字。
手握重权,却不以权谋私。深得父王信任,却历来中立,从不参与朝堂之事。
相传皇伯父从小便天赋过人,文武双全。以他之能力,以他之影响力,若有二心,也不是不能为。
连江裴安自己都曾替父皇忌惮,如今看来,父皇没有信错人。
想起白日里前去武安侯府吊唁时江渊的模样,他看得心中一刺。
往日明艳张扬的脸,今日眼睛红肿,面容苍白憔悴。曾经神采飞扬的双眸失去了光彩,变得空洞呆滞,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提线木偶,呆呆地对着来慰问他们的人回礼。
他这才知道,往日那个黏人耍赖撒娇的长明是多令人开心。
他心中默默祈求着长明能够早日走出来,重新展露笑颜,哪怕不是因为他,也要年年岁岁都开心。
时间一天天流逝,离武安侯江远柏下葬已是一个月前的事情。
江川在家休整一段时间后,又重新上朝办公。
他站在大殿中央,接受着皇上的关心慰问,以及替父王接受皇上对武安侯府的封赏。
江川承袭父王的爵位,由原来的长宁世子变成了新的武安侯。
而他的父王被皇上追加封为忠义王。
江川端正恭敬地一并叩礼谢过。
“长宁啊,你与长明年幼丧母,如今你们的父王也以身殉国,朕实在是对你俩不放心啊。”
皇帝一脸悲痛和关切,嘴里不时还发出叹气,任谁看了都认为皇上对武安侯府恩宠至极。
“臣与胞妹多谢皇上关心。如今父王去世,所谓长兄如父,臣定会肩负好武安侯府,照顾好胞妹。臣也定会子承父业,继续为君为国效力。”
江川回答得认真而诚恳,这本是他该履行的职责。
“你父王已牺牲在沙场,你身为人子,理应子承父业。可朕不想再让你以身涉险,不想再让武安侯府再发生半点悲剧,这也算朕对你父王交代了。”
“皇上,保家卫国,为国捐躯,乃是身为臣子的天职。皇上不必挂怀。”
皇上摆了摆手,哀叹地摇了摇头。
“朕心意已决。免去武安侯府一门所有军中职务,所有兵权转交与赵隆元将军。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