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胎……胎记?!”相里康再作讶然,“贤弟这一脸的胎记,还真是……方圆殊趣,匠心独运。”哎呦个娘咧,他再听真儿去。
廉衡与花鬼立时笑作一团,各自揉着肚子,施步正憋笑憋得整张脸都成了猪肝色。廉衡快笑岔气时,见太子、世子二人极力绷着不漏笑,忙忙抿了抿唇坐端整,左手将右手掐三下,右手再将左手拧两下,才将笑意尽数吞没,眉眼低垂乖乖顺顺。花鬼“哦”“哦”舒展了几口气,擦掉眼角挤出的一点泪,看着装成绵羊的小东西,忍不住给了他一脚,道“相里兄,这一脚权当替你报仇了。”
相里康早已反应自己已被他戏弄,奇怪的是,竟未生一丁丁气,反而跟着他们失笑了好一会,一笑廉衡鬼精,二笑自己的单纯老实。
明晟轻咳一声,看着菩萨低眉的乖狼崽,突然发问“小先生如此博学,为何不早早参加乡考会试,再入殿试,取个功名,为我朝捐智效力呢?”
“太子过抬。草民乱看一通,本无章法,拂敢考取功名。”廉衡惭愧回禀。
“嗯,你确实年岁尚轻,不若再将养两科,待得十七八九笔扫千军时,再作朱衣点额也不迟。”明晟说时浅笑“策名就列,你能为我朝献计献策,也不失为一件好事。”不觉戌时日暮四野昏浊,邝玉过来同太子耳附一句,太子昂首坐正,缓缓道“今日且到这里,待今科殿试结束,若出宫能再得见小先生,自当论诗畅饮。”众人闻之摄衣起身,相互拜别登车离去。
廉衡拉住花鬼,瞥着世子府远逝的马车做贼心虚道“师兄,那纸,可是在座哪个大人物家的?!”
“你猜呢?!”
“大人物还去买耗子皮?!”他一脸匪夷所思又满脸鄙视嫌弃。
“谁说去那非得是逮耗子?!”
“哦!”廉衡千回百啭明白人。
“哦什么哦!”花鬼狡笑“赶明儿爷带你到那万卷屋二楼,开开眼,看看什么叫别有一番天地。”
“嗯嗯嗯”。
见他点头如捣蒜不带一丝剧毒,唐敬德嗤笑,再看着远处已揉作一个小黑点的世子府香车,无奈骂道“小东西,批注是你写的吧?!以你灵性,早猜到是谁的高论了,否则你会煞费苦心磨破嘴皮篡改鬼谷大圣的见解?!将那四两拨千斤的笑评谴责的体无完肤?!”
廉衡讪讪“师兄也听出来了?”
花鬼吧嗒敲下他前脑门“你真把爷当成个狎优挟娼的登徒子,除了吃喝嫖赌大字不识二钱?爷也是通经通史之人好么,腹内没有一千也不敢称作‘京城五俏’。”廉衡缩脖吐舌又作讨巧卖乖,暮色四合唐敬德便命他快些回去,刚走出二三步就听他颇具兄长风范教训说“小东西,以后还是当心着点吧。不管在太子面前还是世子眼底,都少使点心眼,当心他们剥你皮。还有,那日当街拦架,免不得京城四霸寻你麻烦。世道再明,尚且讲‘民不跟官斗’,况这年头明里藏暗,嘴巴能短莫长能钝莫利。”
廉衡听罢笑成片弦月,深深作揖“我与敖顷兄长说我没看错人,他信我,我更信我眼力。”花鬼闻之,哗啦撑开骨扇“嘁”了声登车远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