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难缠”的老底子,没多久便发现温良恭俭的二公子竟与其交情甚浓,敖放虽对他这位贤圣胞弟掺有些妒意,却也着实爱护有加。当得知其认识并结交着这位处处针对敖府的刺儿头时,勃然大怒,与其数次口舌交战,奈何上善若水的敖二公子既不顶撞也不顺从,叫敖大公子每每有重拳头挥在棉花上的无力感。且碍于明胤势力,葫芦庙才真落得个太平天下。
敖顷的良苦用心,廉某人岂能不知。
但他就这么惬意得受着。
待搜捡结束,廉衡向活青天作揖颂经“大人澡身浴德,冷面寒铁,当比那纸上受贿官儿们更叫学生心爱。”
搜检官傲骨铮铮亢声道“洗手奉职,无需敷夸。”
廉衡刚跨进院门,远图公就拉近他说“我道小孙儿只作弄他一个,却见那纸上内容十分凶险,岂是你这小小年纪能趟的浑水?”
廉衡凉凉道“贱命一条,还不曾怕过什么。”
远图公看他一眼,竟是不懂,却也懂了。待坐入号棚,闻得“明远楼”鼓声响起,有感于廉衡抬爱,又快活于作奸犯科之人即将下狱两三只,不觉笔下生花,胸中万千径自抒发,一气呵成。终是那大器晚成老龙头,时机一到自然飞。而廉衡虽少,因近年专攻词藻,四书文、八韵诗和五经文倒都写得异彩超然,三场下来反而意犹未尽。待十天后出得号棚,神态略显病白却也喜上眉梢,抻抻颈子活动活动腰,后背却嘎巴一声,揉干草一样。
他自失一笑,望天喃喃“留我十年如何。”
可留尔十年,又将如何?天下不还是天下人的天下!
小半月锁尺寸见方的号棚里,无声息间丽日更盛。他喜滋滋的站贡院门外等着敖顷,见他风清月明从容淡定,兀自恭喜“兄长这般自信,当是会元莫属了。”
“衡儿莫要笑话兄长。”
“嘿嘿,”廉衡嫌弃道“你们这些个谦谦君子,好不压抑,不若我这‘猪尿包’随风飘胀。”
敖顷失笑“原是衡儿笔底生花,才如此高兴!”
廉衡“口气太嫩,会元自知当不得。但博个‘同进士出身’,不在话下。”说时翻转下眼波,“倒差点忘了那位老先生。”
敖顷“哪位老先生?”
廉衡附他耳边“兄长不知,日前我……”如此如此这般这般,他便将那日道了半个大概给敖顷。不用猜,自然是有意为之。他指望着,待周鼐、纪瑾回缓神思反应到了他这号鬼难缠,欲一把火烧了葫芦庙时,他需要敖顷拦敖放面前,敖放再挡在纪、周面前,以保一家平安。君子死知己。他吃定了他。
果然。
敖顷脸色沉寂,他很无力。廉衡剑指何处,他知道,又不知道。他想帮忙却不能帮,想拦又不敢拦,他张不开嘴,他使不上劲。就像敖放的拳头挥在一团棉花上,他对廉衡这一团黑棉花,拿得起却再放不下。虽有兄弟,不如友生。他仿佛魔怔了。他分明晓得,廉衡怀里的匕首,有一把是对准自己父亲的。父债子尝,如何才能偿还他?片刻沉寂,他忙揪紧眉毛训斥他,生怕自己表现异样让廉衡察觉出什么“成日惹是生非,你倒一副没事人模样。设若在第一龙门被搜检出,你可知后果?!若被周鼐想明白是你使得机括,他和纪瑾怎会轻饶于你?!”
廉衡嘻咪一笑“所以说兄长应当学一些拳脚功夫,保护我嘛。”
敖顷十分认真地沉思一刻,问“此时去学,可来得及?”
廉衡矢口一笑,鼻子一酸“我该拿你如何是好。”
敖顷“衡儿信我便好。”
说话间,苍髯公迎面踱来,三人相逢恨晚一时说作一团,携手同去吃茶。
且说此番会考,主考官之一乃东宫太子太傅杨鸿礼,瞧他愁云惨雾满腹焦虑,原是担心廉衡的经文写得不甚得意,要怎生操作才能管教那乌叔放心。他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