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拦,目指廉衡。
只见廉衡望台前一步,盯紧明昊冷声道“唱,可。黄金千两,亦不必。小子急用银,您只消待我唱罢,即刻回府,拿予我千两白银,即可。”
明昊一时失笑,心说不要黄金要白银,莫不傻了,爽口答应。一来他确实没那么多黄金,二来刚好年节拜礼,他和永夜盟在云南合开的一座私矿,给他进贡了二十万两白银,抽出千两观此一辱,也还划算。然他根本不作细想,廉衡为何非要即刻进府拿银的深层目的。
当此时,面覆薄纱的菊九,站前一步厉声道“你敢穿一个试试!”
廉衡闻言一擞。
唐敬德大惊四望,忙将姑娘拉身边低斥“人山人海,你不要命了。”
小小戏台此时龙虎围聚,四方眼线暗桩、盗侠杀手鱼贯涌集,渗透人群中防不胜防,然唐敬德再敏捷,菊九一嗓子已将“无间门”三索命成功吸睛。尤其那位排行第八的女索命。
廉衡故作轻松,冲众人解释句“廉某生存绝学——脱贫致富。且小生既为大明百姓、弘文馆儒生,就肩负着发扬传承文化之使命。前袁戏曲空前繁荣,我朝南戏又怎能屈居其后!今皇登位伊始,便解除禁戏令,可见吾皇是极力赞成将戏曲杂剧‘雅化’的,列位若以为小生粉扮旦角,有伤德行,那只能说,是小生理解错了圣意。”
此话一出,谁敢嘲笑。
再嘲,可就该上明镜司金翼的监察册了。
明晟失口一笑,好个玲珑心肝,歪的强行扶正,还叫尔等无法反驳。
少年无视掉菊九寒冬腊月的目光,后退几步掀起麻帘重换衣物去。老班头情知碰上了皇亲国戚,腿有些软,不敢怠慢,忙叫瑶倌将压箱底的新戏服新头冠取出,蒲柳则负责替廉衡上妆,蛮鹊负责给明旻上妆。
廉衡礼貌地挡住蒲柳“宜淡不宜浓。”
蒲柳点头。
为不显冷场,老班头令六个小花脸轮番上台翻筋斗、钻铁环和打碟子,以娱众目。
蛮鹊、瑶倌和蒲柳作为春林班“百花谱”前十,戏腔了得上妆一绝,对流行戏文更是稔熟,不消一刻钟,就将几人竞相妆扮出镜。原本螓首白面、素衣素冠的少年,被拾掇成娇艳无双的“升平公主”,而本该成为公主的明旻,扇子生、冠生不选,偏偏选了个鸡毛乱晃的雉尾生扮相,倒也英武绝伦飒爽英姿。
蒲柳尊重廉衡,并未碰他发髻,只轻轻解释道“小先生不用担心,您的发髻我只消压一压,便是旦角的‘抓髻头’,网子发垫、头钗头套再一遮,就成了旦角扮相,等戏唱完,您当场将钗环取了、胭脂擦了便是。”
廉衡感激一瞥。
杂技届时结束,照例由皮猴儿开场“且问今宵搬演谁家故事,台上郎才并女貌,唱一出《打金枝》与列位看官听着。”
明旻适时掀帘而出,像模像样弯着两条鸡翎子走戏台子中央,甩、掸、拨、勾、挑,将水袖舞弄一番,拂尘、示意后就打开唱腔。自然,她只是对口型而已,依商量,由戏份极少的瑶倌(郭子仪)帮腔真唱
郭暧听言心生气
众哥弟拜寿在筵席
他都是成双成对的
自有本宫独自一
背地里怨声唐昭仪
你不来拜寿为怎的?
在宫下怎样叮咛你,
你偏偏叫我丢面皮。
怒而不息出府去,
我要和公主辨是非。
廉衡听着鼓点戏词,和台下笑笑嚷嚷起哄声,凝视着铜镜前不伦不类的自己,点翠头面立领云肩,失口苦笑。
蒲柳浅笑“公子眉目清隽,若为女儿,必然惊艳四方。”
红苕亦道“是啊,你要托生女儿,必然也能像我家主子,标志无双。”
廉衡并未接话。
这时皮猴儿蹿进来